方华接过银票，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银票上，进了里屋，一会便出门了。

杨成子深吸了两口气便盘坐在凳子上念起了静心神咒，几遍大咒轮回，方华抓着一只硕大的公鸡，气喘吁吁的回来了。

“去拿把刀来，有红绳的话，再拿根红绳来。”

方华还喘着粗气，点了点头，把公鸡一把塞给了杨成子，便去找东西了。

东西拿了过来，杨成子便用刀割下一捋她爹的头发，和红绳一起编了起来，像是个红黑相见的手串一样，编好后系在了他爹的无名指上。

另一端，一张黄符贴在了公鸡身上，原本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瞬间坐了下来，和那母鸡趴窝一般，不再走动，拔下一根鸡毛和刚才一样编了起来，系在了公鸡的脖子上。

之后杨成子把他爹给扶了下来，盘坐在公鸡旁边，一人一鸡系着红线，像是要拜堂成亲一般，看的方华满心的疑问。

杨成子在地上用菜刀划拉了两下，一个和八卦阵法差不多的形状，把公鸡和方华她爹给围了起来，自己则坐在了阵外，方华她爹的面前。

准备的差不多了，杨成子问了方华他爹的名字便让她坐到一边去了，自己则是闭上了眼睛。

屋里寂静无声，昏暗的油灯显得特别压抑，方华本想去把门打开，让屋里亮一点，但杨成子让她别乱动，所以也没敢去开屋门，就这么坐着，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杨成子和她爹，还有那只莫名懂事的鸡。

但她不知道的是，就在她看着他们的时候，杨成子的魂魄一把抓住了雄鸡的命魂，和灵虎的兽灵一般，一团银白色的魂魄被杨成子抓在了手里，没有半刻停留，猛的一把塞进了方华他爹的眉心之中，但眼前的方华却什么都看不见。

“噗”一口鲜血喷涌而出，杨成子捂着胸口并没有转过来。

“道长！”杨成子听到后，把手抬了起来示意她别过来，没等方华反应过来，他爹便像疯了一样大叫起来。

“如霜！如霜！别走，别走，不，不，不……”

随着一阵嘶吼之声从方华他爹嘴里传出来，屋里那片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，方华眼中出现了希望。

“爹，爹，你醒了？爹。”

“你是谁，如霜在哪里？”

虽然方华叫了好几声爹，但她爹就像没听到一般，一把抓着杨成子的衣领子，愤怒的问道，看这情形，方华也是不敢贸然过去，怕打扰了杨成子。

虽然被抓着脖领子，但杨成子却没有生气，平静的说道：“我是茅山杨成子，受你女儿所托，用了术法让你暂时恢复了神志，但你命魂受损，时间不多，还有些疑问要你来解答。”

杨成子的这句话，似乎把方华她爹拉回了现实之中，听到眼前这人是茅山弟子，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，看向方华，老泪纵横哭着说道：“娃儿，爹对不起你，你受苦了。”

方华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爹面前。

“爹。”两人哭着抱在了一起。

“你叫方万山？你天魂被谁所伤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方华的脸又是怎么回事？”

“多谢道长出手相助，但大错已经铸成，无法挽回，道长的好意方某心领了，只是天命难为，一切的后果就由我承担吧。”

“那方华呢？她又做错了什么，要带着这张男人的脸活着？你就不为你女儿想想吗？要是有机会，我想帮她变回原来的相貌，这样她活着也能开心点，或许以后还能有个好的归宿。”

“这…或许应该让她自己选择，一切都是我害的，我为了一己私欲逆了天道，都是报应，报应啊。”

“你也别太过自责，我看你不是弃道入邪之人，不妨把这事说出来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，我才能有机会帮她，或许并不像你想的这么糟糕。”

虽然这话杨成子是安慰方万山的，但杨成子和方万山都知道，这事的转机恐怕并不大。

摇了摇头，方万山看着方华，眼神中透着绝望之色。

方万山二十多岁拜入龙虎山门下，长相平平却不乏透着一股浩然正气，没几年的功夫便成了龙虎山之中，道法修为颇深的内门弟子。

平日里和师兄弟参禅悟道，妖邪作乱之时便带上那柄太上斩妖剑和师兄们一起斩妖除魔，平定祸乱。

离龙虎山数百里的靖州，据传有狐妖作祟，害人性命。

掌教天师便派方万山和几名师兄弟一同前去查探个究竟，如真如传言所说，斩妖灭魂，永除后患，师兄弟几人没有耽搁便徒步赶往靖州。

数百里路程，几人走了好几天，一路上碰到几个大大小小的妖邪鬼祟，好在有惊无险，总算是到了靖州，根据当地百姓的传言，几人上了一座名为翠铭的山。

靠着手中法器，不出一日便找到了狐妖的老巢，师兄弟几人联手，数只成了精的狐妖连窝给端了。

事情解决了，几人便要回去，方万山却留了下来，一来留下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，二来他师傅说他道心不稳，需要在红尘之中历练一番。

方万山便留在了靖州一个叫紫湖村的地方，这一留下，改变了他这一辈子的修道之路。

师兄弟们走后的一个半月，这个地方太太平平的，再也没有狐妖作祟的传闻，村民们也似乎恢复了平静的生活。

就在方万山觉得没事了，想要去其他地方历练历练的时候，一只受了伤的狐狸闯进了他的屋子，躺在了地上。

方万山从外面回来便看到了这只腿上受了伤的狐狸躺在地上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。

方万山是个道士，和杨成子一样不食荤，见到受了伤的狐狸自然不会想要宰了吃它，拿出自己干净的衣服，撕成了布条给它包扎了起来。

平日里他吃什么，那狐狸便吃什么，说来也怪，这狐狸也不食荤，方万山吃的那都是些杂味野菜配上些白米饭，狐狸也就跟着吃些白米饭和野菜，日子久了，伤口也就愈合了。

一日方万山抱着小狐狸自言自语，“你的伤好了，我也要走了，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，这些猎户的陷阱可不是闹着玩的，要是再受了伤，可没人再帮你疗伤了。”

便想把狐狸放地上，让它自行离开，人刚弯下去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，狐狸在他手上化身了，一个没穿衣服，长的天香国色的姑娘横抱在了方万山手上，让方万山有点措手不及，能化身的狐狸不就是狐妖么？

方万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，自己是个道士，竟然没有察觉这狐狸竟是只狐妖，淡淡的妖气出现在了方万山的感知之中，但妖气很淡，化身了都几乎无法察觉，更别说没有化身的时候。

方万山脱下了身上的长衫，扔了过去，狐妖刚刚披上长衫，太上斩妖剑已经架在身前。

“你过来是给你那些兄弟姐妹报仇的么？”

“道长，我想做人，我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。”

狐妖的回答让方万山产生了些许的震惊，从未听说有妖想做人的。

“妖就是妖，想做人那便自行了断，重投六道轮回，那便有机会做人了。”

虽然不知道狐妖的目的，但方万山却是回答了她的问题。

狐妖的眼中闪现出一丝不舍，一把抓住了太上斩妖剑便要往自己脖子上拉，这狐妖还真听进去了，方万山让她自尽，她还真的要拉脖子自尽。

这一举动让方万山为之大惊，一掌打在了狐妖的肩上，抽出了握在她手中的法剑，一刹那，鲜血四溢，染红了狐妖身上的长衫。